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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临近早稻田大学和早稻田中学,一到中午和傍晚时分附近的道路上就满是嘻嘻哈哈、熙熙攘攘的少男少女。说这个方寸之地汇集了全日本几分之一的朝气,虽有夸张,却也不太为过。其实我住所的另一边有个早稻田小学,虽然也经常看见那些背跨书包的幼童,他们的稚气却是稀稀落落的。平日在周边的居民区闲逛的时候,见得多的还是干练的成年人和缓缓徐行的老者,寂静得让我止不住纳闷,难道日本的小孩子天生的不会哭闹不成?

 

早些天政府宣布2010年日本女性的平均寿命仍然在全世界高居榜首(86岁)、男人的平均寿命也再创新高(80岁)。消息传来却无人喝彩。这也难怪,关于高龄少子化加剧的新闻早就成了旧闻,在经济持续低迷、大地震带来巨大的心理冲击的大背景下,人们的关注点更多的是生活是否安定。人口的老化固然是颗威胁社会长期发展的隐形炸弹,却毕竟不是一把悬在每个人头上的利剑。何况,一般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人口问题是个宏观的社会问题,是经济发展过程中人均寿命提高、生育率降低的结果,也是后工业化社会的产物,并且已经在亚欧多个国家出现。和筑桥修路一样,这是个大家都很关注、但又是个很多人不能或者不愿插手的公共问题,所以政府的因势利导必不可少。问题又分两面,其中又以少子化最为尖锐,对症下药的话当然是要鼓励适龄青年早点结婚多生孩子了。可是在近20年来日本饱受经济不景气困扰,“铁饭碗”的岗位日渐稀少,从大学教工到公司职员,“合同工”比比皆是,对生活的不安全感四处弥漫。而在终生雇佣制日落西山的时代,女人婚后就辞职操持家务的传统观念却没有多大的改观。很多女青年是非年收入400万日元(约32万人名币)以上男人的不嫁,还有不少高学历女性为了不放弃职业理想宁愿不婚不育。事到如今,25-29岁的男女青年未婚的比例分别有7成和6成;30-34岁的未婚男女也有5成和3成之多。

 

另一方面,结了婚的年轻人一般也就生育1到2个孩子,“二郎”的少之又少,“三郎”基本没有。虽然日本早就施行免费义务制教育,但是生儿育女要考虑的毕竟远远不只几个学费,从尿布到孩子的吃喝拉撒都要钱。为了让年轻父母多生育,只有减轻他们的经济负担,并在相关软件和硬件设施上加大投入。2年前民主党把这个问题写入竞选政纲,宣布从新生儿到初中生,每个孩子每月给2万6千日元(2000元左右)的补助,可是他们上台以后发现国家根本没有那个财力,只好把金额减半。眼下为了地震灾区的重建,日本政府的财力更加捉襟见肘,这项补助将来只会发放给低收入家庭了。这种畏手畏脚的做法实在是目光短浅。现在日本人的平均年龄已经有45岁,长此以往,50年后日本的总人口将缩减三分之一,而这9千万人里65岁以上的耄耋老人就可能占一小半,日本的经济总量还会落在印度尼西亚的后面。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区区1万日元岂不是隔靴搔痒,不施猛药何以立竿见影?

 

这就是老盛少衰的格局下日本的政治逻辑。在泡沫经济幻灭后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多成了萎靡不振、锐气全无的“草食男”,从企业界到政界,都是论资排辈、老将当权。因为在经济高速成长时期建立起来的社会福利体系根本就没有把日益减少的人口基数和高龄化计算在内,直接后果就是孙辈的奶粉钱被用在了爷爷奶奶身上了。现在日本政府开支里膨胀的最快的就是包括退休金、医疗保险、失业保险等社会福利开支,而这其中70%是用在65岁以上的老人身上;虽然花在健保体系上的钱还不到GDP的8.5%,这个比重必然会加速上扬。考虑到目前日本国债是GDP的200%,远远超过被主权债务困扰的希腊、意大利等南欧各国,我们的东瀛邻邦的已经站到了危机的悬崖边上。加上一个没有决断力的政府,日本是不会再有什么好消息传来的,我们的下一代除了学好英语还是把西班牙语和爪哇语当做第二外的选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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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向峰

杨向峰

22篇文章 11年前更新

南加州大学政治学和国际关系专业博士候选人、早稻田大学交换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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